趙絢

当朦胧和迷离的绝美遇上破罐子破摔的心……

问安(朱棣×朱允炆—亲情向)

永乐二十二年七月,榆木川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棣服药后倚在御塌旁,他合上奏章,叹了口气。漠北的夜晚总是这样冷,草原孤寂得只剩天空中零散闪烁的几颗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于战火中出世,是父亲朱元璋第四子,他从记事起看到的就是战场。哥哥朱标永远都享有最好的关爱,而他却只能像野草,七岁才有名字。他被扔在军营长大,与徐达、李文忠一样,金戈铁马、征战四方。父亲在应天府建都,改国号为大明,年号洪武,理所当然的,哥哥朱标被立为太子。洪武二十五年,哥哥病逝,爱屋及乌的父亲将哥哥的儿子朱允炆立为太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唇红齿白的娃娃脸浮现在眼前,他沉默着,兀自笑了。论文治武功,他都要比朱允炆强太多,他不禁好奇,这孩子登基后会做些什么呢?几天后,削藩的旨意传到全国各地,他的兄弟们有的自焚,有的废为庶人——原来那个傻傻的大侄子想削藩自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被幽禁在府邸的日子里,道衍不停鼓动他造反,而他也一直觊觎着,艳羡着……布政使张昺和谢贵被杀掉,消息不胫而走,他终于踏上起兵之路。既然大侄子学汉平七国之乱,那便是朝中有奸臣,他要出兵“靖难”,替他可爱的大侄子“清君侧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靖难之役结束,皇宫火光冲天。他赢了。方孝孺在狱中破口大骂,骂到最后,泣不成声。他一怒之下,诛了方孝孺十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夺得江山,可他心里自此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。因为宫人们说,每位大将出征前,允炆都会嘱咐道“莫伤四叔”。他的侄儿是真傻真可爱,为君者,怎能割舍不下感情?皇位是他想要的,可允炆下落不明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。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皇宫中没有找到皇帝的尸体,允炆去哪里了呢?他的侄儿是不是在世间隐姓埋名、过着惊恐万分的生活?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陆地上的胡濙,海上的郑和,他派人找了几年,都没找到允炆侄儿的下落。直到去年出征前,胡濙告诉他允炆去出家做和尚了,常在湖广一带活动。胡濙还说,允炆侄儿身边有旧人跟随,吃穿用度并不缺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,他想让胡濙把允炆带回来,没法待在顺天,依旧让他住在应天也好,宫殿仍是原来的宫殿,父亲的布置和哥哥的陈设他都未改动过。他这个大侄子从小锦衣玉食、天性仁慈,他总不放心。可他知道,允炆是不会回来的。一山不容二虎,一国不容二君,允炆正是因此才跑到天涯海角。顺天与湖广,两地相距遥遥,不知允炆侄儿是否安好?

        他又叹了口气,重新拿出一份奏章翻阅。夜风卷起门帘,顺带着将一张泛黄的扇面吹到地上。灯烛跳跃,帝王的身影映在墙上,影影幢幢。

        遥隔万里,试问君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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